穿过几重雕迴廊,四周渐渐安静下来,月色如水,將宫墙的影子拉得老长。
    “小姐,到了。”
    面前是一间专供达官贵人休息的备宴房,姜翡跨过门槛,房中点著烛火,却不见安平郡主的人影。
    身后的门“砰”地一声关上,烛火在同一瞬间全部熄灭。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姜翡站在原地没有动。
    她太熟悉这股骤然逼近的压迫感了,冷松香混著淡淡的酒气,还有那令人窒息的侵略感。
    “裴涇。”她轻声道,声音里没有一点意外,平静得不像话。
    黑暗中传来一声低笑,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身后抚上她的脖颈,拇指轻轻摩挲著她跳动的脉搏。
    那只手顺著她的肩膀滑下,突然一把从身后环住她的腰肢,將她整个人往后带。
    姜翡的后背一下撞上他的胸膛,裴涇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怎么不逃?”
    姜翡微微偏头,躲开他过分灼热的气息,“逃得掉吗?”
    裴涇的唇擦过她的耳垂,声音里带著几分醉意的沙哑:“真聪明。”
    他的手臂收紧,几乎要將她揉进骨血里,“多日不见,想本王了吗?”
    姜翡垂眸,长睫在黑暗中轻颤。
    想的。
    可能是中了毒,一会儿又想,一会儿又想,
    想过要不要让他等著她,可那百分之零点一的机率实在是太渺茫了,她实在不忍让他空欢喜一场。
    见她不答,裴涇突然掐著她的腰一把將她转过来,咬牙切齿道:“本王想你了,日思夜想,有时候想得恨不得杀了你。”
    他凑得极近,鼻尖几乎相触,呼吸间带著淡淡的酒气:“姜如翡,你说结束就结束?没有这样的道理。”
    裴涇恨得咬牙切齿,也痛得钻心入骨,他为她茶饭不思,为她整日买醉,她却好像甩掉了一个大麻烦,整个人还丰腴了几分。
    姜翡被他圈在方寸之间,心跳如擂:“那你想怎样?”
    裴涇的拇指抚过她颤抖的唇瓣,眼神幽深:“你想嫁给魏明楨,本王想保持现在的状態。不如你把这事都做了,两全其美,不好么?”
    姜翡愣了片刻,猛地明白过来,他竟是要她婚后继续和他……
    这是他为爱当三,还是她必须按照按照原著剧情跟人偷情?
    “你疯了!”姜翡声音发颤,“我——”
    裴涇一把捂住她的唇,“本王料到接下来的话会让我很不高兴,所以你还是別说了。”
    他的手缓慢放开,拇指摩挲著她的唇瓣,突然低头狠狠咬了上去。
    姜翡吃痛地惊呼出声,却被他趁机加深了这个带著酒气的吻,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分不清是谁的。
    黑暗中,裴涇的吻越发凶狠,像是要將她拆吃入腹一般。
    姜翡被他抵上床榻,后背陷入柔软的锦被里。
    他的手掌滚烫,顺著她的腰线游移,指尖一挑便解开了她的腰带。
    “唔……裴涇……”察觉异样,姜翡挣扎著偏头,却被他扣著下巴掰了回来。
    丝质的腰带滑落,外衫散开,露出里面单薄的里衣。
    裴涇的吻落在她颈间,带著惩罚性的啃咬,姜翡疼得瑟缩,却被他更用力地禁錮在身下。
    “疼吗?”裴涇的手指抚过他啃咬过的地方,“疼就对了,本王也疼。”
    他的手掌探入衣襟,触到那片温软的肌肤时,两人同时一颤。
    “別……”姜翡的声音带著哭腔和紧张的颤音,却在下一秒被他堵住了唇。
    裴涇的吻一如既往的凶狠,齿间力道渐次加重,辗转间將姜翡整个人都捲入了密不透风的情潮里,喉间溢出破碎的气音,窒息感混著滚烫的呼吸在方寸间翻涌。
    姜翡胸腔里的呼吸被尽数夺走,只能在窒息的眩晕中,看著自己的理智被他一点一点蚕食。
    不知何时,姜翡渐渐停止了挣扎。
    那双手不敢勾住他的脖颈,怕迎来更疯狂的对待,只能小心翼翼地攥住他袖子的一角,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裴涇浑身一僵,裴涇的心被那一下抓得好软。
    他停下动作,撑起身子在黑暗中凝视著她,月光透过窗纱,勾勒出她泛红的眼角和凌乱的髮丝。
    他低头,轻轻吻去她唇角、鼻尖、眼睛,动作温柔得与方才判若两人。
    有什么东西滴落在姜翡的额头上,又渐渐凉下去,
    姜翡她怔怔地抬手触碰,指尖沾到一片湿润。
    “姜如翡。”裴涇起身,背对著她站在床边,背影透著说不出的孤寂。
    他哑声道:“你贏了,但本王也没输。”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去。
    ……
    九月廿八,是个宜嫁娶,良缘天赐的好日子。
    姜府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大红绸缎从府门一路铺到內院,丫鬟婆子们来回穿梭,忙得脚不沾地。
    最閒的好像是数姜翡这个新娘子,大昭时兴昏礼,即在黄昏时分行礼。
    昏者,阳往而阴来,取的就是阴阳交替之意,女子多为午后出阁,因而姜翡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梳妆婆边往姜翡脸上抹粉,打趣道:“小姐睡到近午时才起,怎么这眼下青黑还这般重,莫不是昨夜激动得睡不著觉吧?”
    姜翡勉强扯了扯嘴角,没有作答。
    她哪里是兴奋,分明是辗转反侧到天明才睡著,还做了个梦,梦见裴涇持剑杀进了喜堂,一刀砍了魏明楨的头,然后自己穿上的大红的喜服,娶的却是魏辞盈。
    自那日宫宴刚好过去了十日,这十日以来姜翡没听到裴涇的任何消息,就连闻竹也不提了。
    那晚裴涇亲完她离开前的那句话她反覆琢磨了好久,“你贏了,但本王也没输”,这句话前半句听上去像是准备成全她了,但后半句总琢磨不出什么意思。
    难道说是她要嫁给魏明楨所以她贏了,但是裴涇要娶魏辞盈所以他也没输的意思吗?
    姜翡总觉得自己分析得不对,以裴涇的脑迴路,肯定不是她表面看到的这层意思。
    梳妆完毕,又有喜娘来为她穿凤冠霞披,还有亲朋前来添妆。
    姜翡哪有多少朋友,除了安平郡主一个,其余的都是二房三房的婶婶和堂姐妹。
    姚氏按例说了些叮嘱的话,“嫁去侯府之后,当以夫家为天,孝敬公婆,莫要使娘家蒙羞,也別让夫家轻慢。”
    自从道士跟她说过那些话之后,姚氏都躲著姜如翡走,如今总算能把这尊大佛送出去了,她脸上的喜色一点都没掺假。
    姚氏戳了戳一旁的姜如琳,“你在这陪著你二姐,我先去前头招待客人。”
    说著捂了捂自己的眼睛,“哎哟今天我这眼皮总跳是怎么回事呢?”
    姜如琳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在绣墩上,看著姜如翡,的確是生得美,怪不得魏明楨心甘情愿戴绿头巾。
    裴涇能看著她嫁到侯府,可见也並非真心,不过是玩玩罢了。
    想到这里,姜如琳笑了笑,“恭喜二姐。”
    姜翡听出她的阴阳怪气,刚要反击,猛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原本热闹的院子变得异常安静,唯有远处传来零星的喜乐声。
    “怎么回事?人都去哪儿了?”
    姜如琳也察觉到了异样,起身走到门口,伸手拉开门,身体忽然间僵住了。
    “怎么了?”姜翡蹙眉,就见姜如琳白著脸一步步往后退。
    “二、二姐……”姜如琳哆哆嗦嗦道。
    她看向院中,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人,其中一个胳膊流著血,跪在地上被一名侍卫勒住脖颈。
    裴涇听到开门的声音,慢悠悠转过身,看著姜如琳笑了笑,“告诉你二姐,今日见了血,只怕不是吉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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