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翡的眼眶忽地热了。
    她怔怔地看著裴涇,看他眼底映著的光。
    那光里有对未来的憧憬,每一个字都带著滚烫的温度,烫得她心里发疼。
    他竟想了那么多,从凤袍到皇陵,从青丝到白髮,连下辈子都算在了一起。
    可她呢?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留下来,会不会哪天突然就消失,他畅想的江南烟雨、塞北风雪,他说的生同衾、死同穴,她未必能陪他走到头。
    可能只是这漫长岁月里的一段插曲,风吹过就散了。
    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又酸又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姜翡只能用力地抱紧他,把脸埋进他颈窝里,声音带著发颤的闷响,“好啊。”
    裴涇没察觉到她的异样,偏头在她额上亲了亲,“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又聊了小半宿,天光大亮才沉沉睡去。
    直到快到午时,段酒才硬著头皮去敲门,“王爷,皇上差人来了,就在厅里等著,问王爷今早怎么没去上朝。”
    裴涇被吵醒,他还没睡多久,困得眼睛都没睁开,只下意识把姜翡往怀里带了带,伸手捂住她的耳朵,迷迷糊糊对外面说:
    “不去,就说本王得陪小翠睡觉。”
    段酒在外面听的嘴角直抽,这话让他怎么转达?
    但王爷发话了,他只能硬著头皮应下,转身去前厅回话。
    公公见段酒来,起身问:“段侍卫,王爷这是……”
    段酒清了清嗓子,儘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正常,“回公公,我家王爷说,今日不去,得在家陪小翠。”
    隱去了睡觉二字,总算是勉强能上檯面了。
    公公愣了愣,“小翠?”
    “就是我家王爷的內人。”
    公公不敢再多问,只能揣著话回了宫。
    殿內正在议事,昭文帝端坐在龙椅上,听著朝臣奏报,目光扫过门口,正好看见太监摸索著进来。
    “可问过了?昭寧王没来是不是病了?”
    公公硬著头皮上前,“回皇上,奴才去问了,昭寧王说……说他今日得在家陪小翠。”
    “小翠?”
    “就是,王爷的內人。”
    昭文帝:“……”
    平日里跟裴涇说话被秀一把恩爱便算了,今日不过是从旁人口中问起他为何旷朝,还要被塞一嘴恩爱。
    殿內文武百官却炸开了锅,只是碍於圣面,都把疑惑憋在心里。
    看来昭寧王不是疯了,还真有个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呢,不过小翠这名字听著怎么像个乡野村姑?
    还有昭寧王不离身的那络子,打得跟线团似的,想来也是这位“小翠”的手艺了。
    ……
    两人睡到午后才起,用过饭,裴涇便说要出门一趟。
    姜翡默默跟进去,看裴涇正在翻找外袍,“都下午了,还要上哪儿去?”
    裴涇眼神不自觉往窗欞那边瞟了瞟,背对著姜翡没回头,“有点事,得出去一趟。”
    姜翡绕到他跟前,看了眼他的表情,瞭然道:“你是又想去找魏明楨吧?”
    裴涇被她看得无所遁形,索性不再遮掩,“他用这样卑劣的伎俩挑拨我们的关係,我不该找他算帐吗?”
    他冷哼一声,“上次被我教训的伤还没好利索,就敢再动歪心思,这人不消停,若不给他点顏色看看,往后指不定闹出什么更出格的事来。”
    “別去。”姜翡勾住他的腰带。
    裴涇低头看了一眼,这动作亲昵又带了点耍赖,要是放在平时,够他乐半天的。
    可眼下这光景,就是赤裸裸的阻拦,分明就是不想让他去找魏明楨麻烦。
    裴涇从昨晚甜到现在的心顿时不淡定了,“你护著他。”
    姜翡“嘖”了一声,这人的醋罈子真是说翻就翻,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开个醋坊都够了。
    “你还『嘖』我。”裴涇皱眉说。
    那小表情看得姜翡都要笑了,眼底明晃晃写著你不爱我。
    姜翡拽著他的腰带往自己跟前扯,怎奈这个人跟座山似的纹丝不动。
    她只好自己上前,环住他的腰,“你找他没用,这件事不是他做的。”
    “不是他还有谁?”裴涇又问:“是他自己跟你说的?”
    姜翡说:“我当时去质问他,提到这件事情的时候,魏明楨当时的表情,我感觉是装不出来的。”
    听了这话,裴涇眉头没松,醋劲倒是上来了,“你居然看他看得那么仔细,本王要吃醋了。”
    姜翡被他的直白给逗笑了,“说正事呢。”
    裴涇“哦”了一声,“好吧,说正事,那你是什么看法?”
    “我猜,或许是魏辞盈,”姜翡沉吟道:“当时魏明楨没有反驳,我想不到他会替谁遮掩。”
    裴涇捻了捻指尖,觉得手又开始痒,“这女人好烦,我能杀了她吗?”
    隨即立刻改口,“你不想我杀人也没关係,我把她送到边关去,省得她在京城碍眼。”
    “再等等吧。”姜翡握住他的手,“过些日子,自会有人带走她,到时候,她再也不会来打扰我们了。”
    裴涇火气渐消,他这些日子难得空閒,“要不,我带你出去转转?”
    姜翡摇头,“不想去,我腰酸,还腿软。”
    昨晚裴涇毫无克制可言,现在却有点心疼,凑过去替她揉著腰侧,力道放得很轻。
    姜翡隨手推开窗,看见闻竹跪在廊下听训。
    “我往日怎么教你的?”段酒嗓门还不小,“祸从口出!言多必失!主子们的事也是你能隨口嚼舌根的?前几日才嘱咐过,让你谨言慎行,转脸就忘了?”
    闻竹垮著肩膀,头垂得很低,“我知道错了。”
    段酒抬眼飞快地瞥了眼窗边的裴涇和姜翡,语气更加严厉:“错在哪儿了?错在管不住自己的嘴,错在分不清轻重,还错在没把主子的规矩放在眼里!”
    裴涇从身后搂著姜翡靠在窗边,一只手支著额头,饶有兴致地看著廊下的光景,凑在姜翡耳边低语。
    “瞧见没,这是做给咱俩看的,老戏码了,你且多看看。”
    姜翡看著段酒训人的样,忍不住笑了笑,“她这个哥哥当得还挺好,先一步把人罚了,你也就不多追究了。”
    裴涇挑了挑眉,哼笑一声,“闻竹性子跳脱,都是他这个做哥哥的平日里惯出来的。”
    “那也有你的默许。”姜翡说完,忽然转头看著裴涇,“我看段酒性子也未必有多沉稳,有时候跳脱起来不输旁人,难道是你惯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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