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荒古沉酣藏战意,死斗淬磨礪锋芒
    九座神山如九条蛰伏的太古巨龙,以深渊为珠呈拱卫之势,环绕著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山体通体漆黑,似被开天神斧拦腰斩断,崖壁垂直如镜面,裸露的岩层上布满剑削般的沟壑,
    像是太古神祗留下的封印。
    山间终年笼罩著灰濛濛的混沌雾靄,雾气中蕴含著恐怖的岁月之力,寻常修士沾染分毫,便会血肉枯朽,化作一堆白骨。
    俞珩踏入了这片生命禁区。
    剎那间,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绝对的死寂。
    偌大的山林,没有风声,没有虫鸣,甚至连自己的心跳声都仿佛被某种力量吞噬。
    举目望去,不见飞鸟走兽,唯有古木参天,每一株都粗如山岳,结的枝极如巨人的手掌,
    狞地伸向灰暗的天穹。
    老藤如龙,一条条粗如水缸,自山脚盘旋而上,表皮泛著金属般的冷光,仿佛下一刻就会活过来,將闯入者绞杀。
    一股无形的威压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那是“荒”的力量,並非暴戾的衝击,而是如温水煮蛙般渗透四肢百骸。
    俞珩浑身骤然一冷,仿佛坠入了万古冰窟,腹下的苦海猛地翻腾起来,奔腾的苦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乾涸,仅有命泉还在顽强地涌出缕缕神力。
    他尝试运转法门,发现轮海像被冰封的死水,五臟道宫尽皆陷入黑暗,四极被无形的锁捆缚,生命禁区的法则在此显露无遗,超凡之力被压制到极致。
    所幸他体內的霸体血脉並未沉寂,紫色的气血如潜龙在渊,顺著经脉缓缓流淌,每一次搏动都让骨骼发出轻微的龙吟。
    他紧拳头,指节进发出沉闷的爆响,肉身中蕴藏的巨力丝毫未减,足以崩山裂石的气力让他在这片绝地中仍能稳步前行。
    深入神山腹地,景象愈发诡异,古树拔地而起,树干粗壮得需十余人合抱,树冠遮天蔽日,將本就昏暗的天地彻底笼罩。
    俞珩的目光突然被一抹亮色吸引,在枯寂的山林间,目光所及,遍地灵药!
    一株株神药扎根於山岩之间,散发著浓郁的清香,这些大药年份极其古老,药性惊人,放在外界足以引起腥风血雨。
    三千年的血叶芝舒展著叶片,每一片都如红宝石般剔透;五千年的还灵草扎根在白骨堆上,草叶间流转著碧绿色的生命光华;
    九枝兰草,九片瓣分別呈现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九色,蕊中凝结著一滴金色的液珠....
    俞珩毫不迟疑,大手一捞,將一株通体金黄的龙形灵药抓在手中。
    凑到鼻尖轻嗅,一股醇厚的药香涌入鼻腔,確认无诡异后便直接塞进嘴里咀嚼,
    “咔!”
    甘甜的汁液在口中爆开,化作滚滚精气冲入四肢百骸。
    霸体肉身不讲道理地消化著药力,枯竭的苦海微微泛起波澜。
    一株、两株、三株.....
    他如餐餮般疯狂吞食著神药,脚步不停,朝著禁地深处迈进。
    姬成弘落脚时,脚下的碎石如粉末般塌陷,没有发出半分声响。
    这位姬家圣主此刻面色剧变,周遭的混沌雾靄看似平静,却像无数只无形的虫,顺著他的毛孔往体內钻,那是“荒”的气息,不带丝毫凶戾,却有著蚀骨的死寂。
    他周身流转的神光骤然黯淡,髮髻中莹润如黑玉的髮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光泽,变得乾枯灰白,几缕碎发飘落在肩头,一触即碎成粉。
    手背肌肤上的光泽迅速流失,细密的褶皱如蛛网般蔓延,原本饱满的皮肉微微塌陷,露出清晰的骨节轮廓。
    不过短短三息,这位正值盛年的圣主,竟似苍老了数十载。
    “好可怕的腐朽之力...:..”姬成弘紧了拳,他早从族中古籍见过记载,却没料到“荒”的力量如此霸道,仿佛天地间的生机都被抽离,只剩下纯粹的岁月之刃,在无声无息中切割著生灵的寿元。
    这哪里是禁地,分明是一头潜伏在雾靄中的巨兽,正张开血盆大口吞吐著闯入者的生机!
    前方混沌雾靄翻涌,目力所及不过五丈,五丈外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虚无,偶尔有雾气流动,
    会显露出扭曲的古树轮廓,却转瞬又被新的雾靄覆盖,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不断消融重塑。
    “吴苦!”姬成弘在心中低吼,原以为踏入禁地便是雷霆之战,却没料到这妖孽竟如此狡诈,
    他不现身,不接战,就藏在这片雾靄里,用禁地本身的力量与自己耗!
    每多耽搁一息,自己便要多损耗一分寿元,一股焦灼感如烈火般灼烧著他的臟腑。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生命精气在快速流逝,神力如退潮般衰减,再这样下去,不等找到对手,自已就要化作禁地中一具枯骨。
    “不能等!”姬成弘猛地抬手,將腰间悬掛的青铜闸解下,打开的剎那,一股与禁地气息截然相反的温润灵光喷涌而出。
    他从闸內取出一块拳头大的黑色灵晶,晶体內封存著半汪暗金色液体,这是用九十九种异兽精血混合地脉龙髓凝练的逆命浆,一滴便可吊住垂死大能的性命。
    “咔察!”
    灵晶在掌心碎裂,暗金色液体瞬间化作一道暖流涌入喉间,姬成弘乾的皮肤骤然绷紧,灰白的髮丝重新泛起光泽,眼底的浑浊被精光取代。
    原本衰败的气息如火山般爆发,瞳孔中进射出两道洞穿虚空的乌光,穿透雾靄,照出十里外俞珩腾挪的身影,
    “找到你了!”
    俞珩正在吞食一株万年血参,霸体激起的紫色气血在雾靄中格外醒目。
    姬成弘面沉似水,脚下突然爆开一团黑芒,炸开环形气浪,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如同一柄出鞘的弒神之枪刺破雾海!
    姬成弘身形如一道黑色闪电划破雾靄,破空声尖锐得像是要撕裂耳膜。
    俞珩抬头,嘴角还沾著参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隨即勾起一抹淡笑:
    “小道何德何能,竟劳烦姬家圣主不惜折损寿元,亲自踏入这荒古禁地寻我?”
    姬成弘落地时带起气浪掀动雾靄,看清俞珩的脸,瞳孔骤然收缩,对面青年肌肤莹润如初,哪像自己这般满脸衰败?
    在“荒”的侵蚀下竟毫无衰老之象,紫色气血如狼烟般冲天而起,比在外时更加炽烈!
    这个发现让他声音愈发森冷:
    “初见时便知你是个妖孽,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本座很庆幸亲至,若真让你活著走出禁地,我姬家上下怕是夜夜都要被你这尊煞星缠上!”
    “圣主言重了。”俞珩摇头笑道,
    “姬家与小道横贯南北之交情,吾必令姬家上下日日好梦。”
    姬成弘眸光瞬间冰封,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
    “有无机会.....:”俞珩眼中笑意敛去,脸色转厉:
    “那也与圣主一死人无干!”
    两道冰冷的目光如天剑相击,下一瞬,两人同时动了!
    脚下地面齐齐崩裂,碎石在气浪中悬浮,两道黑影似出闸蛮兽轰然相撞!
    “鏘——!”
    双拳相交的剎那,竟响起金铁交鸣般的脆响,一圈肉眼可见的气环向四周扩散,方圆五十丈的雾靄清空,露出下方密密麻麻的修士骸骨。
    姬成弘拳面覆盖著一层淡黑色光膜,此刻却被俞珩的拳头震得泛起涟漪,指骨传来阵阵麻意。
    俞珩紫色拳头撞上光膜,指节泛红,借著反震之力旋身侧踢,脚尖带著撕裂空气的锐啸踢向姬成弘肋下。
    姬成弘侧身闪避,手肘顺势砸向俞珩后脑,却被对方仰头避开,两人在瞬息间交换了数十招,
    每一次碰撞都让地面震颤,雾靄中不断爆发出沉闷的巨响。
    原始而暴烈的廝杀骤然升级!
    姬成弘抓住俞珩一个破绽,左臂如铁锁般缠住他的腰,右拳凝聚巨力,裹挟著黑芒的拳头贯入俞珩胸膛!
    “噗!”
    拳头陷入肌肉的闷响中,俞珩胸前瞬间凹陷下去,紫色霸血溅在姬成弘乾枯的手背上,灼出缕缕青烟。
    俞珩面容冷漠,反手一记肘击砸在圣主面门,
    “喀嘧!”
    令人牙酸的脆响刺破耳膜,姬成弘鼻樑应声断裂,鲜血混合著碎骨从鼻孔涌出,眼前阵阵发黑。
    姬成弘下意识鬆开手后退,俞珩却如附骨之疽扑上,左手揪住他的髮髻,右拳如重锤般疯狂砸落!
    “砰砰砰!”
    拳头砸在姬成弘脸颊上,每一拳都让他牙齿鬆动,颧骨塌陷。
    姬成弘怒吼著挥拳反击,拳头擦过俞珩肩头,带起一片血肉,却被对方硬生生扛住。
    俞珩眼神凶狠,任由姬成弘的拳头砸在自己背上,脊椎发出疹人咯吱声,反手一拳砸在姬成弘的咽喉!
    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声中,姬成弘的脖颈以诡异的角度后折,喉骨碎裂的“咯咯“声从气管里挤出,他的身躯如破布般瘫软倒下。
    俞珩喘著粗气踩住他的胸膛,正要补上一拳,却见姬成弘眼中却骤然爆发出惊人的亮光,
    “嗖!”
    一道妖艷血光突然从他掌心进射!
    一根红得发黑的细针,仿佛是用无数生灵的精血凝练而成,散发著令人作呕的腥气,细如牛毛,带著撕裂虚空的锐啸,针尖冒著幽幽寒芒。
    悄无声息地化作一道飞速红线,跨越两人之间的距离,射向俞珩的眉心!
    这根血针是姬家耗费心血炼製的禁器,就算在神力枯竭的荒古禁地,也能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威力!
    死亡的威胁如同一座大山笼罩下来,俞珩的瞳孔极度收缩,几乎要缩成针尖大小。千钧一髮之际,他眸中生出两枚金色的字法印,法印急速旋转,將周围的雾靄都看得一片通明。
    他捕捉到了血针那诡异的轨跡,俞珩猛地极力偏头,脖颈处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钢弦。
    “!”血针擦著他的侧颈穿过,带起一串紫色的血珠,针尖上的咒力侵入伤口,让俞珩感觉侧颈像是被烙铁烫过一般,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血针势如破竹,洞穿了他身后百丈厚的黑色巨岩,在岩石上留下一个细小的孔洞,孔洞周围的岩石瞬间化作飞灰,散发出刺鼻的味道。
    俞珩侧颈出现一个半圆形的凹槽,深可见骨,紫色的血液不断滴落,在地面上腐蚀出一个个细小的坑洞。
    令人惊骇的是,恐怖的伤口处,肉芽正在疯狂蠕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癒合著,散发出勃勃的生机。
    姬成弘看著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心中震悚不已,他实在无法理解,俞珩为何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內做出反应,更无法理解他那恐怖的恢復能力。
    他不敢有丝毫迟疑,赶紧狠狠灌了一口逆命浆,入喉的瞬间,姬成弘破碎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修復,塌陷的喉结重新隆起,断裂的鼻樑缓缓归位。
    几乎在同一时间,俞珩和姬成弘弹了起来,两道身影又如同蛮荒凶兽般扑向对方,撕咬在一起!
    俞珩目光冰寒,紫色气血如海啸般爆发,双拳挥舞间,带著崩山裂石的力量,不断砸向姬成弘姬成弘眼中的战意炽烈,黑色拳头招招攻向俞珩的要害。
    两人在雾靄中翻滚、碰撞,时而拳脚相交,发出沉闷的巨响;时而不择手段用牙齿撕咬,用指甲抓挠,场面惨烈而血腥。
    俞珩的背上被姬成弘抓出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紫色的血液染红了他的衣衫;
    姬成弘的胳膊也被俞珩生生咬下一块肉来,露出森白的骨茬,鲜血淋漓。
    他们就像是两头失去理智的蛮荒凶兽,眼中只有对方的身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一將对方彻底撕碎!
    粘稠的血珠顺著岩缝缓缓流淌,在冰冷的岩石表面积成一滩滩紫黑的水洼,倒映著两人挣狞的面容。
    深绿的苔蘚被血浸透,变成暗沉的墨色,垂掛在崖壁上的古藤被溅上点点血星,血珠在藤蔓褶皱里滚动,闪著磷火般不祥的微光。
    俞珩左眼肿得只剩一条细缝,血从眉骨一直蔓延到下頜,糊住了半张脸,唯有右眼还亮得惊人,像淬了血的寒星,他咧开嘴时,紫红的血沫顺著牙缝溢出,染得牙齿泛著妖异的色泽。
    对面的姬成弘半边耳朵不翼而飞,耳廓处残留著参差不齐的齿痕,一道深可见骨的撕裂伤从锁骨斜划到肋下,皮肉外翻著,露出森白的肋骨。
    每一次呼吸,伤口都跟著剧烈起伏,涌出的血沫在衣襟上凝成黑硬的血疝,又被新涌出的血液泡软,顺著裤管滴落在地,砸出沉闷的声响。
    两人像两头对峙的困兽,死死盯著对方的眼睛,喘息粗重,
    “............
    两人的喘息声如同破损的风箱,在寂静的禁地中格外刺耳,每一次吸气,都能听到胸腔里血沫翻涌的黏腻声响;每一次呼气,都喷出带著浓重铁锈味的热流。
    俞珩忽然扯动嘴角,紫血染透的牙齿在血污中闪露,笑得狞:
    “姬圣主果然老矣,才几下便喘若断气,姬家有你这般脆弱家主,难怪经文难护,迟早必被人掘祖坟!”
    姬成弘面不改色地碎出一颗带血的白齿,掛著一丝肉丝,他抬手抹去唇角的血沫,声音嘶哑却透著金石般的坚硬:
    “我姬家传承万载,经歷过数次灭族之危都未曾断绝,你这黄口小儿懂什么?一个口出狂言的小辈,今日必被本座捶毙於此!”
    俞珩隨手扯过崖壁上一株结著朱红果实的神药,连泥带根塞进嘴里大嚼,汁液顺著嘴角流淌,
    “家主大人如此托大,想来是还藏著压箱底的禁器?”舌尖舔过唇边的血渍,
    “方才那根血针威力非凡,再来几件让小道开开眼?”
    “杀你,何须动用禁器。”
    姬成弘话音未落,身形已如猎豹般扑出,带起的劲风掀起满地血污,两人瞬间绞杀在一起,拳脚碰撞的闷响在雾靄中迴荡。
    俞珩仗著霸体恢復力疯狂近身,肘部撞向姬成弘的旧伤。
    姬成弘掌风不断撕裂俞珩周身的气血,血珠在两人之间飞溅,染红了彼此的视线,古藤被撞断的脆响、骨裂的闷响、碎裂皮肉的声响交织成一片,惨烈得如同远古战场。
    激战正酣时,姬成弘突然猛一低头,对著俞珩面门喷出一口金光!
    金光中裹著一柄寸许长的金色小剑,是他暗藏许久的另一枚禁器!
    这次俞珩早有防备,紫血猛地从脚底炸开,身形如大鹏展翅般斜冲而起,衣诀带起的气浪掀飞满地血。
    金色小剑擦著他的靴底飞过,“噗”地钉入后方的巨岩,剑身上的道纹骤然爆发,在岩壁上炸出一个百丈宽的深坑,碎石混著被震落的血珠漫天飞溅。
    俞珩足尖点在对面的狼牙石尖上,石屑籟滚落,他猛地嘧出一口混著血丝的碎牙,额角创口泊泊淌血,顺著眉骨滑进眼角,染红了半张脸,
    他对著崖下的姬成弘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掺著血污的笑:
    “险哉,若圣主尚有下一件禁器,小道怕是真要落荒而....:
    话音戛然而止!
    姬成弘指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枚灿金树叶,叶片不过三寸,却蕴含著令人室息的威压。
    甫一出现,周遭空气便如沸汤般翻涌,他的神力源泉轰然炸开,澎湃气浪似大海狂涛往指端匯聚,叶片上的脉络泛出流金般的光泽,將山谷照得如同白昼。
    “死!”一声沉喝如雷碾过,灿金树叶劈开瀰漫的山雾,带著崩裂崑崙的威势斩来,所过之处空气被抽成真空,盪开层层叠叠的涟漪。
    俞珩脸上的笑意瞬间凝住,背后陡然撑开一对丈许金翅,羽片边缘泛著冷冽的弧光,双翅疯狂振起,带起漫天碎石,身形拔地而起的剎那,那道禁器已至眼前。
    他竭力拧身,却听“啦”一声裂帛般的锐响,半边肩膀连带著上臂竟被齐肩斩断!
    饶是俞珩素日心如古井,此刻也忍不住在喉间低骂:
    “这老东西怎地带这多禁器!”
    鲜血如决堤洪流般从创口喷涌而出,溅在金翅上烫出白烟,透过森白的骨茬能警见臟腑搏动,
    他哪敢迟疑,忍著剧痛振翅,带起一道血箭往神山顶峰掠去。
    必杀一击落空,姬成弘立在原地,衣袍被气劲掀得猎猎作响,面色比谷底深潭还要阴沉,
    “神形?大鹏血脉?荒古禁地都能飞起来,怎有如此诡异之事?!”
    他眉峰紧锁,却无暇细究,在崖石上踏出半寸深的凹痕,身形已如鬼魅追著那道血影往神山顶峰掠去。
    越往神山之巔攀升,那股“荒”的气息便愈发浓重,仿佛有无形的浊浪从天际压来。
    俞珩双眸陡然燃起两簇紫火,胸腔里的气血如岩浆般翻涌,体表轰然腾起丈许高的紫色神焰,
    焰舌舔著周遭的灰色雾气,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后方追击的姬成弘瞳孔剧震,紫焰裹身的身影在“荒”气中穿梭自如,血肉竟似能与禁忌之力相抗!
    这等紫血体质,莫说见於典籍,便是上古传说中也未曾闻过!
    他紧了拳,俞珩越是神异,便越不能让他活著踏出这荒古禁地!
    喉间滚动著腥甜,仰头灌下最后一口逆命浆,暗金色汁液入喉,让他干的脸颊泛起一丝血色,身形再度提速,追向崖壁上方的紫焰。
    一步步接近峰顶,无形的诅咒如千钧锁缠上四肢百骸。
    俞身上的紫焰虽仍在跳动,肌肤却已肉眼可见地干下去,饱满的肌理皱如老树皮,金翼的振动变得迟缓。
    他低头咳出一口紫血,警见下方的姬成弘已经形如枯稿,乌髮早已褪成霜白,银髮稀疏如杂草,褶皱的皮肤紧贴骨骼,活像一具奔跑的乾尸,唯有那双眼睛,仍如恶鬼般死死盯著自己。
    俞珩猛地振翅,金羽在空中划出残影,眼角猝然爬满皱纹,如刀刻斧凿般深刻,髮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灰白,不过一灶香的功夫,已显出中年人的沧桑模样。
    失血带来的眩晕如潮水般涌来,俞珩只觉眼前阵阵发黑,每振动一次翅膀,都似背负著整座山岳。
    下方姬成弘的嘴唇已紫如死灰,却仍在喉间发出的喘息,艰难地向上挪动,瞅见俞珩振翅无力,缓慢低飞,他抖手拋出一颗黑珠,
    “轰!”
    珠子在俞珩身下炸开,浊浪般的衝击力瞬间折断了他的左翼与右腿,金翅断裂处爆出漫天血雾,俞珩却借著这股反震之力向前扑出。
    霸体的强悍在此刻显露无遗,他以残存的独翅撑地,断腿在岩石上拖出长长的血痕,一点点向著峰顶蠕动。
    那里的神泉是唯一的生机,他必须爬过去,指爪抠进岩缝,带起串串血珠,每挪动一寸,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哎声。
    姬成弘的老眼已浑浊如蒙尘的琉璃,却能模糊望见那道血影在蠕动,他强提一口仅存的生机,
    枯瘦的手指抠著岩石向上攀爬,指甲崩裂处渗出血珠,转眼便被“荒”气蚀成黑痕。
    俞珩的紫焰已弱如残烛,半边身子拖在地上,身后的血痕豌如蛇。
    忽然,前方迷雾渐散,听见上方滴水声,馥郁的芬芳钻进鼻腔,抬头望去,七株通体莹粉的小树扎根於玉台,树冠垂落的晶露坠入泉池,激起阵阵涟漪。
    神泉就在那里!
    而此刻,姬成弘的手,正抓住了他的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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