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
    省委干部小区,二號楼。
    赵跃辉从睡梦中忽然惊醒。
    他豁然起身,大口喘息,冷汗顺著脸颊流到脖子上。
    良久,他胸膛起伏的幅度才平缓下来。
    他颤抖著手,从床头柜上取一张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长出一口气。
    “我这是怎么了?”
    “怎么会梦到自己被王瑾打死了呢...”
    “死的不应该是王瑾吗?”
    “为什么会这样...”
    他喃喃自语,惊醒了身边的老婆。
    他老婆揉揉惺忪的睡眼,拉了拉赵跃辉的胳膊,问道,“做噩梦了?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
    赵跃辉深吸一口气,呼出来,这才说道,“兴许是吧...”
    他老婆安慰说,“別瞎想了,梦都是反的,睡吧。”
    赵跃辉点点头,重新躺下,盖好被子...却怎么也睡不著。
    他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就在他懵懵懂懂勉强入睡的时候,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又忽然响起。
    这让他好容易放鬆下来的神经猛的又揪紧...
    他知道,大半夜能將电话打到他家里,必是出了什么大事。
    他连忙又坐起身,忍著头痛,接通了电话。
    他有些焦躁的对著电话筒“餵”了一声。
    就听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极为深沉的声音,“你不要说话!听我说!”
    听到这个声音,赵跃辉顿时清醒过来,连忙坐直身子,一脸严肃的认真听著。
    只听那人说道,“你时间不多了,想办法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什么?
    闻言,赵跃辉只觉五雷轰顶...
    他抓著电话愣了很久,当他回过神想要问什么的时候,电话里就只剩下冷冰冰的嘟嘟声。
    对方只说了一句话就掛了。
    但就是这一句话,抽乾了赵跃辉的浑身的气力,他身子一软,整个人瘫在了床上。
    电话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咵嚓”...
    他老婆也被惊醒,看著面无血色的赵跃辉,嚇得捂住了嘴。
    她摇晃著赵跃辉瘫软的身体,带著哭腔喊道,“你怎么了跃辉,不要嚇唬我呀...”
    良久,赵跃辉虚弱的说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老婆冯亦如紧张的问道,“什么完了?到底发生什么事,谁来的电话把你嚇成这样?”
    赵跃辉勉强提起一口气,撑著床靠在了床头,嘴唇颤抖著对冯亦如说,“咱哥的电话...他让我...让我安排好后路!”
    冯亦如呆住。
    眼眨也不眨的问道,“他什么意思...”
    赵跃辉长嘆一声说,“还能什么意思...说明我已经被列入燕京纪委查处的对象..”
    冯亦如说,“那怎么办?怎么办?”
    赵跃辉不耐烦道,“你就知道问怎么办怎么办!问了一辈子,到这最后关头你还问!哎...我要是知道该怎么办,也不至於被嚇成这样...”
    冯亦如咬著惨白的嘴唇,半晌,小声说道,“跃辉...不行...我们跑吧?离开汉江,去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这行不行?”
    赵跃辉自嘲般冷笑道,“哼...跑?能跑去哪?估计现在燕京的纪委的人正在暗处盯著我呢...就算没有人盯著我,你以为我是屠明那种人?在国外有取用不尽的钱財?我们在外边什么都没有,跑去国外难不成去要饭?...还不如死了!再者说,就算我们能跑,孩子们怎么办?父母怎么办?...”
    冯亦如不说话了,抽了两下鼻子,忽然捂住脸抽泣起来。
    赵跃辉也是极其无奈的抚额摇头...
    良久,冯亦如说道,“兴许事情没有那么严重呢?大不了就是被免职...”
    赵跃辉苦笑道,“想验证严不严重,你只需给咱哥回个电话,他要是接了就证明不严重,要是打不通...”
    他没继续说下去,他也希望,远在燕京大舅哥,只是给他开了个玩笑。
    冯亦如当真了,她从床上翻下来,捡起地上的电话筒,快速的拨通了他哥的电话...
    她心里紧张的像无数的鼓在敲...咚咚咚...
    她喉咙发乾,双手微颤...
    直到电话里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暂无法接通”...她的心忽然就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往常不管多晚,她的电话,她哥一定是会接的...
    她无助的看向赵跃辉,满眼除了快溢出来的泪水,只剩下恐惧。
    赵跃辉看她的样子就知道电话打不通。
    他最后的一丝希望算是彻底破灭了。
    但同时,他心里有了新的打算。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才响了三声就接通,並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赵...赵省长...您有什么指示?”
    赵跃辉镇定自若的说道,“明天早上你亲自带上工作人员,来给我办理离婚手续,记住了吗?”
    电话那头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就答应道,“好...好...明天一早我带工作人员去您住处。”
    赵跃辉点点头说,“你要是不来,或者晚来,我可是要发脾气的!到时候我就要衡量一下,你这个民政厅长,到底合不合格!”
    电话那头的民政厅长紧张的说道,“赵省长放心,我一定准时到达!不不不,我提前在您门口等著!”
    赵跃辉满意的点点头“嗯”一声掛断了电话。
    这一夜,估计这位民政厅长也睡不著觉了。
    虽然大舅哥从燕京传来消息,暗示纪委在查赵跃辉。
    但赵跃辉心想,即便他只能再当一天的省长,那照样可以办很多很多事情。
    就比如,先和结髮妻子办理离婚,撇清关係,也只是一通电话的事。
    解除了法律关係,他发老婆冯亦如就不会再受他牵连了...毕竟,这些年他在外边干的事,冯亦如知道的很少,或许知道,但两人从没有谈论过。
    离婚,兴许也合了他大舅哥的意...
    这个退休多年的大舅哥,赵跃辉其实早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但谁能想得到,关键时刻,他大舅哥的消息竟然如此灵通...
    身在燕京,果然还是不同凡响啊...根深蒂固和四通八达的人脉,令人震惊!
    真不该冷落这位大舅哥啊...若是早些和他探討一下自己的处境,兴许,也不会走到今天的绝境!
    “哎...”
    赵跃辉看著兀自哭泣的冯亦如嘆了口气。
    其实他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很大程度上,是那位从正部级退下来的大舅哥的功劳。
    若不是大舅哥给他疏通关係,当年他档案造假的事,就足以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翻身!
    后来他当上副省级干部又当上正部级,手中权力达到巔峰,以为自己在汉江只手遮天,便逐渐不將已退休的大舅哥放在眼里...
    是自己的自大,断了自己最后一条生路!
    后悔已晚。
    这时,冯亦如哭著说道,“我不跟你离,就算你进去,我也陪著你...眼看著一辈子快到头了,离开你,我怎么活!...”
    她是真爱赵跃辉。
    本是部级领导家的千金,却在学校被赵跃辉这位风云学长迷住。
    一路从大学追著赵跃辉追到了基层...又靠著家中的人脉,帮赵跃辉从基层回到省里。
    其实她才是真赵跃辉这辈子最大的恩人。
    可以说,没有冯亦如,没有冯家支持他赵跃辉,他赵跃辉恐怕混一辈子,也最多是个县处级干部。
    和冯亦如的回忆渐渐涌上心头。
    赵跃辉不自觉的湿了眼眶。
    想想这些年他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冯亦如的事,心中愧疚不已。
    他抚摸著冯亦如的头髮,无奈而又伤心的说道,“別说了...就算是为了孩子,这婚也必须离。就算我不在了,这个家不是还在吗?但如果你陪著我进去了,这个家,不也散了吗?那样,我比死了更难受!亦如,別哭了,答应我...照顾好家中老小!”
    冯亦如重重的点头,扑进赵跃辉的怀里,哭的更厉害了!
    搂著冯亦如的肩膀,抚摸著冯亦如的头髮,赵跃辉眼神逐渐深邃,逐渐阴狠!
    他想不明白,明明胜局已定,为何突然反转?
    难道燕京纪委一开始的目標就是他,而不是王瑾?
    或者说,燕京方面,打算將他和王瑾一起换掉?
    令他更想不明白的是,除了自己作风问题比较明显,其余的都掩藏的很好。
    燕京纪委,绝不会因为这点问题,就盯著他不放。
    到底是哪里露出破绽呢?
    猛然,他这才想起自己最大的软肋,胡建秋!
    一定是他出卖了自己!
    怪不得当初警方说是让胡建秋去协助调查蔡晓的失踪案,说他很快就会被放出来。
    这都几天了却不见动静...
    不用说,这肯定是王瑾那只老狐狸的阴谋。
    王瑾肯定也已经將掌握的所有关於他的罪证交给了夏丰裕。
    夏丰裕为了稳住他才假意暗示要將汉江大权交到他的手里。
    还有李霖那个小子,肯定是配合王瑾演戏,假意投诚来迷惑他的...
    “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他们的阴谋得逞了...我本应该在胡建秋被抓进去的时候就提高警惕的...晚来...一切都晚了...”
    “但这绝不是最终的结局!既然无可挽回,那就所有人,一起下地狱吧!”
    赵跃辉眼中凶光闪烁,酝酿著可怕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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