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户部给事中王竑虽当庭杀人,但是事出有因,王振一党实在可恶,为江山社稷还请娘娘三思。”
    “瓦剌军队不断逼近北京城,杀祸首王振一族,以振朝纲,请娘娘三思。”
    ……
    大明的言官们,有骨头软的,也有骨头硬的,方才帮著王竑的几人纷纷站出来为王竑求情。
    这显然也是预料中的事情,朱祁鈺就继续扮六神无主的样子,羈押王竑的事情,让孙太后自己来处理。
    孙太后被说的烦了,眉头皱起,一拍长椅,威严万分的喝道:“够了,你们这些人都是读书读老了的,给本宫好好算算,从古至今哪有当朝臣子互殴至死的事情!”
    “带下去,都带下去!”
    最终在孙太后的勃然大怒中,几人还是被带了下去,但是孙太后也没下达明確的处罚旨意,现在的情况,轻判重判都不行,那就先不判。
    小太监在外头清扫血跡,早朝还是要继续。
    內官太监尖声说:“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一位面容端厚,白嫩富贵相的官员走了出来,躬身说:“臣徐珵有本启奏。”
    徐珵也就是徐有贞,將来的夺门之变主要参与者之一,倒是长得眉目慈善,浓眉大眼,一副白嫩的福相面容。
    张无忌他妈的话果然是至理名言,人的长相会骗人。
    徐珵启奏:“瓦剌军队不断逼近北京城,前有瓦剌太师也先索要金帛之物换回陛下,但是户部总集了两万六千两白银,两千两黄金,六车的礼品,也先收下礼物却又反悔,现在又索要礼品,臣觉得不能再给了,瓦剌人绝无信誉可言。”
    瓦剌太师也先,瓦剌军队现在真正的当权者,就是他发动的土木堡之变,其名为也先,意为平安。
    他母亲给他起这个名字是希望他岁岁平,岁岁安,岁岁平安,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平平安安,据说汉姓为陈。
    但是没想到拥有如此名字的男人,將来会成为蒙古歷史上第一个也是唯一的非黄金家族出身的大汗,是咱的大敌。
    朱祁鈺更没曾想的是將来的大奸臣徐珵,此时说话倒也在理。
    隨后又说:“臣观星象有变,请娘娘与殿下迁都南京,以避刀兵,重整旗鼓。”
    闻言朝堂一时清冷了下来,有人不忿,有人观察。
    朱祁鈺此时明白了徐有贞的想法,他提议南迁,不单单是自己这么想的,而且是在投机。
    从徐珵的任务履歷来看,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投机者。
    文人风骨,水太凉头皮痒,像徐珵一样想要南迁並且已经安排家眷南迁的不在少数,今日朝堂上来的人就少了好些个,名册上两百多人,就到了一百三十多,还被杀了三个,抓了六个,昔日满满当当的朝廷今日空旷了些。
    想南迁的人多,但是朝堂上说的却只有徐珵,因为他想要投机,他断定太后和“平庸”的郕王在如此危难的时候一定也想要南迁,只是作为朝堂的主心骨,他们绝对不会自己提出来,那这时候就得他这个“忠臣”来提。
    这和宋朝赵匡胤黄袍加身是一个道理,谁都知道他要当皇帝,但是他不能自己说,有人明白了这个意思准备好了黄袍,硬给赵匡胤披上,赵匡胤“勉为其难”的披上,还得违心的说一句,你们可是害苦了朕啊。
    准备黄袍的这批人,就算是其他什么功劳都没有,赵匡胤也得封他大官,徐珵的心思就在这,自以为聪明揣测太后和郕王的心意。
    只要投机成功,他就在太后和郕王面前是大功臣。
    朝堂上无人言语,些许老臣面露鄙夷,大殿之外却传来了呵斥声。
    “妄言南迁者,应斩首示眾!”
    人未至,声先到,洪钟般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满堂文武上至阁臣太后包括朱祁鈺都向著门口看去。
    此人青松般的身躯跨步而来,一袭蓝色官袍,昂扬著头颅,跨过了还未清理乾净的罪臣血跡,直走到大殿中间,长袖一甩似有清风猎猎,朗声说。
    “臣于谦整顿京师兵马,接边关邸报,特来呈送。”
    于谦这些日子都在忙於京师军队整顿,此时双手呈上刚刚得到的邸报,里面最重要的就是瓦剌人到哪了。
    而后说:“臣有本启奏,京师乃是国本,若此时迁都,天下动摇,边军必然异动,当固守京师,再有妄言南迁者,请太后与殿下斩立决。”
    于谦其人无须多言,救国於危难之时,挽大厦之將倾,品性高洁,实乃千古之良臣。
    歷史上被政敌诬陷后,抄家都抄不出东西的太子少保,个人品行的含金量堪称独霸千古。
    便如他自己的石灰吟所说,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吏部尚书內阁首辅王直此时也忍不住站出来说:“徐御史,朝廷南迁未有定论,你已经安排了妻儿南下,若瓦剌军队兵临城下之时,难道要殿下与太后娘娘依靠你这等无骨鼠辈?”
    太监金英昨日见了郕王殿下在宫中踱步而走,那姿態怡然,全然不似危难之时,不像短视之人,似明白了什么,此时便也在朝堂上,指著徐珵破口大骂了起来。
    “徐御史乃是朝廷翰林,人说文人清高,奴婢倒是没瞧出来清在哪,高在哪,瓦剌人还没到,你就东躲西藏,真到了,怕还不如我这太监有种。”
    于谦王直好歹是六部大臣,说的严厉,骂的隱晦,用词却还算是委婉,金英可就不同了,太监文化程度不高,骂的不高级,纯脏,太监本就无种,比太监还无种,便算是倒欠一种了。
    接著朝堂上就是一边倒的指责,徐有贞犹如过街老鼠,今日已经打死三人了,照这个情况下去,徐有贞怕是要做这血溅朝堂第四人。
    此时朱祁鈺出声了:“够了。”
    监国的郕王开口,眾人也是渐渐的安静了下来,等待著朱祁鈺的发言。
    朱祁鈺这次没有问太后的意见,而是自己说:“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寢。起视四境,而瓦剌兵又至矣,现瓦剌逼近北京城,我等就迁都,那接下来瓦剌又近南京呢?!”
    此言无人回答。
    “皇兄北狩,国家危难,文皇帝陵寢在京师,就是教子孙决不能有迁都之意,我为子孙,若是此时南逃,难道让祖宗陵寢被瓦剌人撅了不成?!”
    听到朱祁鈺的话,太后本想阻止,但是言已出,便没说。
    群臣听到朱祁鈺的话更是激愤:“微臣请斩徐珵。”
    “臣请斩徐珵。”
    ……
    请斩之声不绝於耳,朱祁鈺却又换了个態度,说:“本朝歷来諫言无罪。”
    此言一出,那些请斩的人有些愕然,颤颤巍巍的人却鬆了口气。
    虽然只有徐有贞在建议南迁,但是现在朝堂上已经安排家眷南迁的不在少数,若是此时斩杀徐有贞以儆效尤,恐怕適得其反,反而让这群人彻底的慌乱了。
    品性高尚如于谦自然是好的,但是不能以于谦的標准来要求所有人。
    普遍的人性是贪婪丑陋和高尚无私掺杂在一起,互相撇不开任何一面。
    人性是一条蜿蜒浑浊的的河流而非镜湖。
    黑白有序,是非分明,凡事都要爭个对错,那是不通世故的幼稚愚笨。
    或也可谓之,少年。
    而且留著一个明牌的奸臣,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徐卿先下去吧。”
    徐珵听到朱祁鈺的话,如临大赦,躬身告辞。
    孙太后看到朱祁鈺的处理方式,不由的点头,此时的朱祁鈺在她眼中,年轻,有骨气,但是处理事情的时候过於仁慈,这样正好容易控制。
    闹哄哄的朝堂因为徐珵的离开而冷了下来,此时朱祁鈺开口。
    终於到我表演的时候了。
    颇带激情的说:“诸位,方才徐珵所言事有二,一是南迁,这事情本王希望以后莫要有人再提起了,本王决计不会南迁,便是死也要死在北京城的城墙上。”
    于谦带著三分欣赏,七分尊敬的眼神看著朱祁鈺,朱祁鈺给了一个坚定的回望,对望之中颇有良臣遇明君的深情厚谊。
    “二是救陛下,虽然瓦剌言而无信,但是我等还是得继续想办法救陛下,陛下乃是大明的皇帝,是天子,一日在敌人手上,一日大明就群龙无首,本王才疏学浅,在此请求诸位出出主意,如何能救陛下。”
    “本王在此先谢过诸位了。”
    说罢朱祁鈺起身后正衣冠,对著满城文武恭恭敬敬的躬身作长揖,群臣纷纷惶恐。
    “叮,完成內政成就【群臣感怀】,奖励道具【酒气春月】一次。”
    “完成第一个成就,奖励道具【名將卡】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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