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铃鐺声数量眾多,此起彼伏,好像是十几个铃鐺同时响起的一样。
    何满仓不再发疯,陆怀玉也止住了哭泣,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著铃鐺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站在最外侧的人突然喊了起来。
    “是马!”
    接著又有人喊道。
    “是马车,好多马车!”
    等五辆马车被赶到陆家门口时,所有人才看清楚。
    原来那铃鐺是马脖子上系的。
    玉石沟穷困,全村只有一匹马,一头牛。
    牛马平日里吃不饱饭,饿的皮包骨头,只有农耕和秋收时才会给餵的稍微饱一些。
    毕竟人都吃不饱,哪有余粮餵给牛马。
    可眼前的马匹高大健硕,挺拔精神。
    站在前面的老人家脱口而出。
    “我滴个乖乖,这可是冬天,这马在冬天怎么还养的这么肥!”
    赶车的清一色都是健壮的汉子,第一辆车的男人跳下来,直奔乔雨眠。
    “你就是乔雨眠同志吧!”
    乔雨眠对这个人有些面熟,慌神间才想起来,她去年坐兴隆山大队的马车去公共汽车站,当时赶车的好像就是这个男人。
    男人脸色黝黑,但看著精气神十足,跟玉石沟这些吃不饱饭,饿的精神萎靡的男人不一样。
    心里有了底,回答便也有了气势。
    “对,我就是。”
    男人一笑,露出一排大白牙。
    “我是兴隆山大队的,我叫刘钢,大队长让我过来,先把你们多余的行李拉走,等明天再过来接你们。”
    男人说完,所有人都鸦雀无声。
    还是何满仓先反应过来。
    他三步並做两步的跑到刘钢面前。
    “你说要接谁?”
    刘钢大概是认识何满仓。
    “何队长,我们是来接乔雨眠同志和陆家几位长辈。”
    刘钢话一说出口,村民们像是炸了锅。
    “他们要去兴隆山大队?”
    “兴隆山大队可是我们石河子公社最先进的大队,听说副业干不完,家家都能吃上肉!”
    “户口迁到別的村里要有亲属,难道乔雨眠在兴隆山大队有亲属?”
    “不能吧,乔雨眠母亲早就没了,她爸不是去支援大西北了么?”
    “陆家不是犯了错误才下放过来的么,怎么还能转户口呢?”
    何满仓得意洋洋。
    “麻烦你回去告诉你们付队长,乔雨眠和陆家这几口人你们可接不走。”
    “他们是县里的领导送下来的,身上有案子还没查清,现在正在玉石沟大队做劳动改造。”
    刘钢並没有被何满仓嘲讽的声音嚇到,反而落落大方的拿出了一份文书。
    “这是省里领导盖章的介绍信,这是公社审批通过的户口迁移申请书。”
    刘钢把一叠文件塞进了何满仓手里。
    “乔雨眠和陆家几口人的户口已经迁移到了兴隆山大队。”
    “他们现在是兴隆山大队的社员,已经不归何队长管理。”
    不只是风雪太冷了还是不可置信,何满仓反覆的看著几张纸,手哆嗦的几乎拿不稳。
    “不可能,怎么可能!”
    “他们犯了错误,马上要定罪的人,怎么可能被迁走户口!”
    何满仓死死的攥著那几张纸,凶恶的看著刘钢。
    “我可是有县里领导盖章的文书,这几个人不经过我的同意哪也不能去,就算是迁户口,也要我的审批同意!”
    刘钢微微一笑。
    “何队长,县里的领导还能大过市局的?市局说没问题,就是没问题。”
    “希望你再仔细看看文件,乔雨眠同志是因为特殊贡献申请的户口迁移。”
    “由公社直接审批,不需要经过您的同意。”
    何满仓再次低头看向那些文件,他始终不相信几个人就这样把户口迁走了。
    他拿著那纸张衝著天看,又搓了搓公章。
    人群里也开始窃窃私语。
    “乔雨眠是特殊人才,她做了什么贡献?”
    “咱们村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何队长也没说啊!”
    “是不是那个帽子,那个帽子也算是特殊贡献么?”
    刘钢冲眾人解释道。
    “乔雨眠同志给了兴隆山大队几坛天然肥料,这肥料能在冬天里让蔬菜长的更好。”
    “她又提出了温室大棚种植方案,结合天然肥料,在冬天也能种出蔬菜。”
    “我们大队长对这几项技术做了简单的实验,也都成功了。”
    “大队长向公社发出申请,邀请乔雨眠同志作技术顾问,我们兴隆山大队会將这项技术作为一项副业,造福青山县的百姓。”
    村民譁然,连何满仓都呆愣在原地。
    “不可能的,不可能……”
    “这技术……这技术……怎么是她,怎么是她!”
    人群的一轮声有质疑有沮丧。
    “乔雨眠有这么好的技术怎么不给玉石沟啊!”
    “对呀,这可是为集体做贡献的荣耀,怎么就给了別的村!”
    “不给別的村给谁,难道给何满仓?”
    “谁不知道乔雪薇跟乔雨眠是死对头,两个人掐的天昏地暗。”
    “那何满仓向著自己儿媳妇,又怎么会让乔雨眠出头。”
    “何满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都知道人家父亲是科学家,女儿一定也差不了,怎么就不知道把人笼络住!”
    “就是,要是把乔雨眠笼络住,现在这个技术就是我们玉石沟大队的,有了额外收入也是我们分钱。”
    “何满仓只顾著自己占便宜,针对人家,完全不管我们普通老百姓的死活!”
    “何满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对呀,还不赶紧跟乔雨眠道歉,看看能不能把人留下来啊!”
    “何满仓,你快道歉吧!”
    村民七嘴八舌,可何满仓什么也听不见。
    他满脑子里都是那几个字。
    肥料。
    技术。
    这技术和肥料,可能就是乔雪薇做的那个肥料!
    是尤春生和背后大领导要的那个肥料!
    是妹妹何菲菲十分重视的,要拿著跟石河子公社合作的那个肥料!
    这么值钱的东西,居然先一步到了乔雨眠手里!
    他浑浊的眼睛看向乔雨眠,慢慢走近她。
    “你是不是偷了乔雪薇的肥料,你是不是偷了我们家的肥料!”
    还没等何满仓靠近,乔霜枝手里拿著银针哆嗦著站在乔雨眠面前。
    “你……你別……別过来,我对你不客气了!”
    何满仓这会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见站在那淡然浅笑的乔雨眠。
    直到他靠近,脖颈一麻,只觉得双腿一抖,竟然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乔霜枝眼带泪。
    “我扎了你的学位,对身体无害,只是让你暂时动不了。”
    “你不要靠近我姐姐!”
    乔雨眠看著跪在地上的何满仓。
    他双眼暴凸,眼底红血丝像是隨时能凝出血来。
    哪怕跪下了,他也伸出已经冻的发紫的双手向前爬著。
    嘴里不断的重复著那句话。
    “你偷了我家的配方,那是我家的配方!”
    乔雨眠冷笑。
    “何队长真是好不要脸。”
    “是不是世界上的好东西都是你家的?”
    “你怎么不说供销社里的猪肉是你家的,信用合作社里的钱也是你家的?”
    面对著全村人的指责,乔雨眠的嘲讽,何满仓大声解释。
    “这肥料,乔雪薇也做了,我们家做了两大缸!”
    “是我们家先做的,乔雨眠就是偷的!”
    “她偷了我们家的东西装成自己的荣誉,她是小偷!”
    “这荣誉,这副业,本来应该是我玉石沟大队的!”
    林婶子终於按捺不住,走到人群前骂道。
    “何满仓,现在看人家出息了,你后悔了,早想什么来著!”
    “你们邻居住著,乔雨眠在家里做什么,你能不知道?”
    “再说了,人家刘钢同志说了,乔雨眠是提出了温室大棚种植技术和肥料的结合。”
    “人家兴隆山大队多有钱,可以买塑料,扣大棚做实验,玉石沟有什么,你买得起塑料么?”
    “这东西给了你你也做不成副业,別说这么高级的东西,就连养个鸡鸭鹅,养个兔子你都懒得去公社打报告!”
    乔雨眠知道,人群中不好的声音越来越大。
    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大家不仅指责何满仓,也开始指责她。
    她不能让林婶子为她说话而在村里树敌,毕竟她可以离开玉石沟,而林婶子一家还要生活在这里。
    舔了舔乾涩的嘴唇,她站了出来。
    “各位乡亲,我今天就要搬去兴隆山大队了,我想跟大家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这个肥料和技术,我曾经想过在玉石沟大队做实验,可大家也知道我跟何家的恩怨,何队长根本不可能听我的。”
    “而且我从何队长的所作所为来看,就算我把这技术给他,他也不会去实验推广。”
    “因为他就是生怕玉石沟富起来,怕大家都过的好。”
    “大家过的都好,他就失去了玉石沟第一富户的优越感。”
    “他年龄大了跟不上社会的进步和发展,儿子何青山又不爭气,万一玉石沟有了什么突破性的变化,一定是他不能掌控的。”
    “等到他无法掌控,公社会给玉石沟大队换新领导,换来一个思想先进,业务纯熟的领导。”
    “一旦这样,他何满仓將在玉石沟无立足之地!”
    “所以,大家穷又怎么怎么样?他何满仓活的好就行!”
    “石河子公社这么多大队,最差的也有两项副业赚钱,只有玉石沟,一个副业都没有!”
    “说到这里,大家心里应该清楚,把命运放在別人的手里,只有別人拿捏的份。”
    “我们要把命运攥在自己的手里,怎么活,得自己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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