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一百一十三.脱险?(合章)
    斐盗泉这最后的决定倒是很符合陆清远心中对他的看法,一个一心都在钻研此道的疯子自然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之事,大概是没法从这种人的身上看到什么为活命而卑躬屈膝的举动。
    即便是遇到谢鹤衣这样的人踏入此局斐盗泉也並未嘆息些什么,满脸坦然,不去想假如今日没有谢鹤衣会如何,只是平静接受。
    陆清远抬手召回断章,临行之前还向著那被钉在石壁之中的斐盗泉问道:
    “是谁在你背后扶持了这么多年,他又想得到些什么?”
    斐盗泉敛起悽惨的笑容,看著陆清远,淡淡道:
    “你將来便会知晓,本座追寻的目標不止於此,你们做错了事,今日或许能出这座地宫,但此事並不会到此为止。”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座地宫、包括多年以来的人偶、炼丹研究都不是斐盗泉单人的谋划,这背后是的的確確站著不小势力,如今只能算是开端。
    “你会不会后悔?”
    “不!”斐盗泉斩钉截铁道:“做出所有的举动之前我就知道自己一定会死,能有如今的成效,死而无憾!这同样也论证了血肉的確苦痛!可惜的只有没能见到將你这等天才敛成人偶的模样。”
    陆清远还想开口,但已来不及多问,脚下的平台乃至这整座地宫都在颤抖,石壁崩裂,缝隙之中开始渗下沙石。
    谢鹤衣也没给陆清远再问话的机会,她抬手便收回了那柄钉穿斐盗泉的剑,又拉著陆清远奔入地宫之中。
    斐盗泉虽还有一息尚存,但也无济於事,而他强行渡劫引来的天雷也不会因为他的提前陨落便消失。
    这世间大概不会有第二个人拿著渡劫的天雷用作这种企图同归於尽的手段,所以这才是难以为世人所理解的疯子。
    陆清远两人奔行在这座地宫之中,脚下与身边的石壁不断开裂,能见那些悬掛在其中的奇异机巧以及排列整齐的巨型炼丹炉,那些丹炉之上还喷吐著蒸汽。
    而由於如今地宫之中的压力不断变化,沙石落入其中,引发了接连的炸炉,以至於加重了这座地宫的塌陷。
    本来潜藏在这地宫之中的那些阵法、暗器、玄机都在此刻触发,毒烟浓雾与术法交相辉映,仿若天间流影般璀璨。
    在雷劫引动的崩塌之下,无数的瓶瓶罐罐都已破碎,那无数並没有自我意识的人偶却在此刻拼命向上攀爬。
    陆清远都来不及看著眼前那些光影变迁,如今已能见远方的阶梯,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两人下来的那个入口,但下一瞬间石壁轰然倒塌,连同那间居室都被埋入了巨石之下。
    谢鹤衣见此情形只能是咬了咬唇,头也没回,只同陆清远说:
    “抱紧我。”
    陆清远不敢有分毫怠慢,若是同谢姨一起被埋在这座地宫里那恐怕真得闷死,这可就没了先前那闷的任何香艷感觉。
    他连忙抱住身前这位姨的腰肢,才抬眼便见谢姨手中的长剑浮动著光影,这道让人看了便觉得森冷的霜寒剑影便已冲天而上,这座地宫的穹顶与那些崩解碎裂的巨石在此等剑意面前形同虚设。
    一道极其狭长的剑痕斩在这地宫的上空,这反衝而上的剑影在此等重压之下並没有分毫停顿继续向上。
    凌冽的剑风仿若屏障一般散开在两人身侧,將那些轰然落下的残垣一併挡下,耳边的声音仿佛消散了片响,两人向上的眸光里终於才能看见一抹光,那是璀璨的星野。
    谢鹤衣並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再跃起身,轻轻抱著陆清远一同往上遁去,数息之后才重回到地面上。
    眼前似乎是身处於一片林中,呼啸的雷影在上空炸响,那是雷劫的延续,银龙坠地狂舞,虽然远远不及自己所见过的谢姨身负的劫雷,但那也已有几分天道之威。
    想要以此撼动什么建筑显然轻而易举,但渡劫境真能跨越此等鸿沟?不过这些问题尚还无需考虑。
    陆清远感受了一下体內那乾的“狐心”坐在地上喘口气,不远处是一条如同天堑般的鸿沟,林中溪流从此斩断,树石倒栽,深不可见底,已成了一道相当別致的景观。
    而这也仅仅来自谢姨的一剑而已,陆清远这才是能切实明白自家谢姨的实力层面到底是哪个量级的。
    先前还担心什么地宫、阵法会不会对她有多少威胁,如今看来这整座地宫放在衔霜君的面前都不够她一剑的。
    如今陆清远才能知晓何谓此世的顶尖战力,但这表现力来说便与那在跪在自己腿边奋力吞吞吐吐的谢姨已有极大的反差,自己这是摁了谁的首往里灌啊还多亏了谢姨当时没气得下意识给一个手刀之类的,陆清远连忙转头夸道:
    “谢姨果真剑术无双,弟子嘆服,先前还有几分担忧,是我不明事理了。”
    谢鹤衣站定於陆清远身后,听他此言便是暗自浅笑,她注意到自己勾起的嘴角之时才是愣了愣。
    自己在剑术造诣之上分明已被人讚誉了这么多年,那些话早都听出茧子了,怎听陆清远这般一句话自己还有有些窃喜的,跟个挨了夸的小姑娘似的。
    难怪姬青屿总说自己有股孩子气,谢鹤衣自己如今也觉得是有些了,呢,说的不是前两天在云州自己张嘴那一回·
    但谢鹤衣依旧是眸光微抬,不置可否道:“不过如此,若非贫道还不是全盛之姿,不然都不用多认真便能斩出这样一剑,若是掌握本命飞剑之时,一剑可斩封地,天穹即裂。”
    陆清远连连点头,虽然谢姨说这话之时的那几分傲气尽现,但这恐怕还真不是什么假话,如今已有实见。
    只是听闻和当场见证那当然感觉不同,更何况陆清远还身为穿越者,从小就没有此世的传言薰陶,自然对那些传闻中的场景难以有什么具体的想像。
    而谢姨此剑便已完完全全给陆清远见了世面。
    谢鹤衣看著眼前有几分灰头土脸的陆清远一脸认真模样便是想给他伸手理理,她也就坐在了陆清远的身旁边理边道:
    “你也莫要再奉承姨,如今总算脱险,姨可要好好说说你,你可知那扑上来抱的一下有多少危险?那些重型机巧所轰出的术法非同小可,若是打在你身上,后果不堪设想,我还怎么同你家师尊交代?”
    终究还是回到了这问题上,陆清远刚刚张嘴,却见谢鹤衣又是拉起了自己的手腕,她看著那双血肉模糊的手嘆了口气道:
    “不过姨也有错,这种越境之事本就不该让你去试试,早就应该出手了,再不济也该同你说一声贫道自可挡下那些招数,疼不疼?”
    陆清远摇摇头,“其实还好,这点小伤不碍事,不过谢姨,就算你提前说了恐怕我也会一样抱上来—“”
    这话大概是真的,谢鹤衣抿了抿唇没说话,清儿真是干得出来此事的,所以才说你笨蛋啊。
    我知道你会,你也知道你会,但此刻不提心照不宣便是了,就像你想亲贫道一样,都是默许的事儿。
    这时候还非要这一嘴做什么,同舟舟当时在九幽之下刚出来的心性真是差不多,非要死倔看这点儿不放·难怪你们能是一对。
    谢鹤衣不动声色地给陆清远手上打了道净水咒,然后便是敷上药液,听著陆清远抽气才是嗔怪道:
    “如今知道疼了?还非要嘴硬些什么,老实听师尊话啊。”
    “谢姨。”
    “嗯?”
    “想亲。”
    ““.—”谢鹤衣下意识愣了下,本来还以为陆清远想说的是自己这也算是越阶挑战成功了师尊就不肯夸一下吗之类的话,自己准备好的严厉师尊话术都蓄势待发了,可未曾想陆清远上来便是这两个字。
    导致谢姨只能生生將那些话给咽回去,其实真要说起来陆清远方才对阵斐盗泉虽然没贏,但也没输,甚至隱隱落在上风,若是再打下去还真不知道落谁家。
    而那斐盗泉甚至还被逼得退走转而动用地利,从此也能看得出清儿的確天赋不凡,他有的是自傲的资本,但还真没有什么自视颇高的骄傲心性,甚至也只不过是想亲一下。
    就这点事儿你不问也行啊只不过这位御姐道姑如今还是没习惯陆清远这种突如其来直截了当的打法,她首微垂,才是想问陆清远有没有其他想说的却已感觉到一阵气血上涌。
    谢鹤衣的喉间一甜,猩红瞬间便已浸透面纱,以至於自己才端坐在陆清远身旁的身子亦是一软。
    这位方才还口口声声说著能斩碎天穹的御姐道姑如今却是仰面栽倒在了陆清远的怀里,不过陆清远也没捨得调侃这位谢姨,只是揭下她的面纱关切问道:
    “谢姨,您这是”
    谢鹤衣的嘴唇都白了几分,她知道自己这是妄动真气的结果,若是真凭剑意能破也就不会带看陆清远淌过那地宫深处了。
    自己体內的画骨三关余下效力尚未结束,方才出剑又带著陆清远化作遁光又有触及导致反噬,未曾想这该死的狐狸精还在害贫道不过谢鹤衣依旧是摆摆手道:
    “不碍事,只是方才用剑导致体內有些虚浮不定,气血翻涌引起的乱流罢了。”
    这看著可不像是什么乱流导致的,陆清远刚想开口,谢姨却又已轻轻握起了陆清远的手腕,仿若知晓陆清远心中所想般柔声道了句:
    “不必多心繫於姨,反正不会再触及三关的情形,至多有点儿体虚,可能会见什么心魔乱障吧,不过那些都不打紧。”
    这算什么不打紧但陆清远也没再多说些什么,谢姨大概也不想流露出这份娇弱来,
    她有著身为衔霜君的骄傲,总这般受及照顾的感觉让她的自尊颇为受伤。
    这大概是一种才刚刚出剑在自家弟子面前逞一遥威风,却是镇不了几息就软了的失落感,但陆清远也不肯放下她,只是道:
    “我知晓谢姨道行高强,心中也早已明悟,谢姨无需特地证明些什么,上来抱你或者如何那也不是看不起谢姨什么的驱动,只是本能的担心而已,行此事只代表我对鹤衣你心悦至深。”
    谢鹤衣躺在陆清远怀里看著他当著自己面直截了当说这话心中仿若都被重锤敲了一下,她想扯扯轻纱遮脸,却发觉那面纱早已没了。
    这位世说冷如剑锋的衔霜君如今只能是伸手捂住滚烫的脸,感觉清儿是真知道贫道哪里最薄弱的,这种直白的攻势谁能受得住?
    姬青屿你人呢,快快,换人换人,换你来,贫道是真没法接你家爱徒的招了,感觉再陪他走下去迟早得当然若是此刻姬青屿真来了那谢鹤衣大概是不肯让清儿转手抱她的,这位御姐道姑如今也唯有夹紧双腿弱弱道了一句:
    “不、不许再说如今只能算是刚刚从那地宫出来,是不是身陷险境还不知道呢,你少在此刻欺负姨—”
    怀里的谢姨脸上仿若都有几分雾气氮氬了,陆清远这才转了话题道“那谢姨我们如今该去哪儿?就在这林中养伤肯定不行,此地出了这么大动静说不好什么时候使会有人赶来。”
    这才是如今首要解决的事儿,你分明心里清楚还非要在此撩拨姨做什么,谢鹤衣默默缓和一下心境才是將心思落在眼下。
    眼下是一片密林,方才是从那地宫强行破土出来的,那先前的小镇在什么方位大概还能从眼前的山峦分辨出来,但那边恐怕已经没必要去了。
    若是斐盗泉与六扇门真有勾结,那如今距离闯入他们的封锁已有不少时辰,显然是肯定上报过了,此刻多半已在找寻踪跡,不过好在当时没露脸。
    谢鹤衣並未挣扎起身再探此地虚实,就方位来说那座地宫就在凤池山的附近,要从此地再往凤池山去其实並不远,只不过谁也不清楚如今是不是被通缉的状態。
    她再是开口问道:“清儿你状况如何?”
    陆清远平静道:“都是轻伤,真气用了不少,但抱著姨行路也不成问题,要不然去那金鳞台城中?”
    “贫道哪有伤得如此重行路定然是没什么问题,而如今是那画骨三关最后的反噬,
    我已能感觉到这道封锁的渐渐流逝,只需要握过去便是。”谢鹤衣努努唇接著道:
    “不过也不知道如今我们所做之事究竟会惹上什么势力,有没有被通缉都不知道,此地距离那金麟台还有一段距离,若靠脚程那还需——“
    谢鹤衣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得耳边已有人声传来“方才的动静从这边传来的,快去!”
    “就不该放人进来的,若是搞砸了尊上那边该怎么说?!”
    “赶紧去看看,坏了大人吩咐之事我们都得死!”
    谢鹤衣还没来得及同陆清远说些什么,便已被他横抱起来,不由分说便是往那声音传来的反方向行去。
    玉桓宗的身法仿若山风般带著她在这林中穿行,半响之后陆清远才是停下了脚步,他的眼前是一位身著黑衣的女子,墨黑的鸦雀正落在她的肩上。
    而她向著陆清远淡淡一笑:“陆少主,又见面了。”
    陆清远心头一跳,这位妹妹自己也见过的,便是当时在云州之时最后还给自己放过狠话那位,还真未曾想能这么快遇上。
    陆清远的额间微微流露出几分冷汗,若是如同斐盗泉那样的九境自己或许还有办法与之博弈一通,但这位是实打实的洞虚一重,来自白无暇亲口认证。
    如今仅凭自己的状態,显然没可能与之相搏,而怀里谢姨的状况恐怕也不容乐观,这时候算是卡得刚刚好。
    但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陆清远便看见她缓缓掀起了裙摆,露出那双洁白的大腿,以及其上的七星连珠的纹样。
    “属下夜鸝,见过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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