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上的江鱼儿,抱著他爹的“宝贝疙瘩”,看著院子里那对璧人相依偎。
    这薄情寡义的兄弟啊!显然是重色轻友!
    太不地道了!
    瞧瞧那眼底的温柔~腻死人。
    他心头莫名涌上一丝酸溜溜的羡慕。
    哎,他也想娶娘子了,只不过不会是赵柔儿。
    此时,双喜蹦蹦跳跳地跑到廊檐下,脆生生地稟报:“夫人,醉仙楼的伙计来传话,请您去一趟酒楼,说是有人找您……那人没说是谁,只让您过去。”
    双喜將大厨的原话一字不落地复述。
    崔小七心念微转,大概猜到来人是谁——多半是鲁有尺!
    估摸著是送那定製的铜涮锅来了。
    正好今日得閒,新菜品“火锅”是时候闪亮登场了!
    “双喜,你去告诉那伙计,让他先回酒楼,我隨后就到。”
    双喜领命,又蹦躂著离开。
    这鲁有尺今日是她的活招牌,而这活招牌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崔小七抬眼看向墙头那个百无聊赖的红衣身影。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那就你了!
    她扬声笑道:“江大人!昨日多谢你慷慨解囊,替村民们交了罚银!为表谢意,请你去醉仙楼试试新菜品,如何?”
    特意找了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也是给江鱼儿一个台阶下,毕竟裴寂刚下了“禁足令”。
    江鱼儿正閒得无聊,一听请客,立马坐起身来,点头道,“去!你请客肯定去,刀山火海也得去!”
    哪里还管什么墙头不墙头!他抱著鱼桶“嗖”的一下从墙头跳了下来,桶里的鱼差点漾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覷了裴寂一眼,见他並未找茬。
    立马將装著娃娃鱼的水桶交给隨从后,又跳上了墙头,他是真怕那傢伙去丞相府。
    江鱼儿坐在高墙上,对著下人千叮万嘱道,“给爷將鱼亲手送到老爷子手中!它要是出了问题……”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爷保证让你们一个个都打一辈子光棍,娶不到媳妇儿!听、见、没?”
    隨从们苦著一张脸,连连保证就是死也会万无一失將娃娃鱼送回去。
    这也是关乎他们下半生幸福与否,马虎不得。
    两个人抬著水桶,一人托著桶底,下脚都要仔细地瞅几眼。
    崔小七瞧著哭笑不得。
    “咳~”一声极轻的咳嗽自身旁响起。
    “怎的不请为夫?”
    嗯!裴寂的语气带著一股子酸味。
    崔小七眉眼弯弯:“请!自然是请的!少了谁也不能少了你!走吧,一起去尝尝我们醉仙楼的新菜式!”
    腊八时节,冬日暖阳將积雪照得亮晶晶的。
    马车很快停在醉仙楼门前,一行人进入酒楼。
    崔小七直奔后厨,“今日腊八,熬一大锅腊八粥,红豆、绿豆、芸豆、生、莲子、桂圆、红枣……把能放的豆子果仁都放进去!熬得稠稠的,香甜些!但凡今日进店的客人,无论消费多少,每桌送上一大碗!”
    “好嘞!”大厨响亮应声,立刻开始张罗。
    铜叔正在柜檯拨算盘,抬眼间瞧见裴寂和江鱼儿,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这两位爷……整个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怎的一起来醉风楼了?
    他目光惊疑不定地又落在,刚从后厨出来的崔小七径直走向那俩“祖宗”。
    还很熟络地说著什么。
    铜叔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这丫头,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清水村猎户女崔小七吗?
    是……又好像不是!
    他慌忙挤出满脸笑容,走出柜檯迎了上去,声音发颤:“七丫头,鲁大师在雅间等著了,带你去~”
    那个你后面的“们”被他咽下,不敢看那俩人。
    走在前面引路,双腿却像踩在上,每一步都软绵绵的不著力,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湿了一片——后面跟著的可是人称“活阎王”的东厂总督裴寂啊!
    雅间內的地上放著几只大木箱——里面正是鋥光瓦亮的铜涮锅。
    见到崔小七进来,他晃了晃手中的茶盏打招呼。
    崔小七也不多客套,直接让人將上次熬好的秘制火锅底料加高汤分成四份,倒入四个铜锅中。
    很快,红油翻滚,骨汤浓白,诱人的麻辣鲜香瞬间充盈了整个雅间。
    江鱼儿和鲁有尺被这新奇霸道的香气勾得直咽口水,眼睛放光地盯著翻滚的锅子。
    伙计们鱼贯而入,端上片得薄如蝉翼的羊肉、鲜嫩的牛肉、脆爽的冬笋、各色菌菇、时蔬、豆腐……琳琅满目摆满了桌子。
    “来来来,都別客气,自己动手,想吃什么涮什么!”崔小七热情招呼。
    江鱼儿和鲁有尺早就迫不及待,立刻拿起筷子,对著自己面前那锅红艷艷的辣汤发起“进攻”。
    两人吃得满头大汗,嘶哈嘶哈地吸气,直呼过癮。
    裴寂则端坐在崔小七旁边。
    他面前也放著一锅红油锅。
    然而,他没动自己锅里的东西。
    修长的手指执著筷子,极其自然地伸向崔小七面前那锅红油翻滚的麻辣锅,夹起一片烫得恰到好处的羊肉,然后……放到了她的碗里。
    崔小七扭头看著他,“你也吃啊,你尝尝好不好吃嘛,觉得好吃以后可以在府內,我做给你吃。”
    礼尚往来。
    她又夹起一片煮好的藕片,放到裴寂空著的碗中。
    一声『嘛』发出了儿化音。
    听得裴寂嘴角直翘,夹起碗中的藕片放入口中细嚼,眉尾向上一挑——確实不错。
    吃饭的全程,他目光一直落在崔小七被辣得微红、更显娇艷的唇上,不断为她添茶水,那爱明晃晃的冒粉色的泡泡。
    江鱼儿和鲁有尺看得直觉的他俩多余。
    嘴里塞满了食物也挡不住那羡慕嫉妒恨的眼神——这恩爱秀的,也太明目张胆。
    裴寂目光扫过二人,眼皮一抬,那表情好像真的是在挑衅俩单身狗!
    崔小七脸微红,心里却是甜的,低头小口吃著裴寂夹来的菜。
    趁著这热闹氛围,崔小七灵机一动,对鲁有尺和江鱼儿笑道:“鲁大师这锅打得好,江小爷这也品鑑过了,都说好!二位可都是咱们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如……帮我这火锅扬扬名?”
    鲁有尺拍著胸脯:“没问题!我鲁班阁內的工匠师傅,以及合作的商贾保证给你宣扬一波,半个京城都会知道!”
    江鱼儿也一边吸溜著一根扯麵条,一边含糊道:“包在小爷我身上!明儿就带我那帮狐朋狗友过来!”
    崔小七要的就是这句话!
    有鲁有尺这大师级別“口头推荐”,加上江鱼儿这混不吝的“口碑传播”,这火锅的“gg”效果绝对一流!
    正得意著,崔小七忽然感到一道凉颼颼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
    坏了!把这傢伙给忘了!
    她扬起一张討好的小脸,扯了扯裴寂的袖子,声音甜得能齁死人:“那……也麻烦裴大人了?”
    “裴、大、人?”
    雅间里火锅热气蒸腾,崔小七却感觉一股寒气袭来,立马堆笑改口,“麻烦我家相公了。”
    说完低头,扒拉几口碗里的青菜,这傢伙的醋劲儿,真是说来就来,难哄得很!
    裴寂这才满意地勾唇一笑。
    江鱼儿和鲁有尺吃饱了,是被俩人的狗粮餵饱了。
    果然,醉仙楼当天就打出了“秘制铜锅涮”的名头。
    门外特意支起几张桌子,崔小七將亲手炒的火锅料倒入其中几只铜涮锅內,让铜叔和忙完手头上活的伙计轮流出来吃火锅。
    一是让他们尝尝味道,而是吸引一拨路人。
    只是那翻滚的红油和浓郁的麻辣香气,看著闻著都颇为“凶猛”,让许多习惯了清淡口味的人望而却步,只敢观望,不敢轻易尝试。
    江鱼儿提前溜了,只因娃娃鱼好像出了点问题。
    鲁有尺吃的肚皮撑得圆滚滚,临走前崔小七告诉他,以后凡是他来醉仙楼吃火锅,一律免单。
    又特地加单了三十口锅,这样后面上了大客流,这锅不能拖后腿。
    鲁有尺一听还能免费吃,当下直接摆手道,“你以后但凡要这锅,我都免费送你,不管多少个!”
    崔小七一听,那叫一个偷著乐。
    她想著几日都没有回清水村,怪想的,便告诉裴寂她要回去。
    落叶突然出现,在裴寂耳边低语了几句,裴寂脸色一沉,“你先去,我处理点事,忙完就来。”
    说完便带著落叶匆匆离去。
    崔小七心情甚好地哼著小曲儿,火锅推广顺利,有了这个招牌,即使暂时缺鱼也能稳住局面。
    而且这口味独步京城,难以仿製。
    她又炒制了一大锅的火锅底料,忙完后和大力、青禾、双喜赶回清水村时,已是日落西山。
    回到家,崔小七进屋瞧见火炕已经打好,摸著温热乾燥,连带著没有生火的屋子都没了寒气。
    就连小八、小九、和许巧巧的屋子里的火炕也都搭好了。
    果然如小八所言,一到腊月,隔壁的门就掛了锁,人已经离开,且这几日一直没有回来,想来就是回了千里之外的蒲州。
    本以为此事就此揭过,生活將归於平静。
    然而,腊月十六这日,变故陡生。
    崔小七正和老怪头在裴寂特意为她布置的炼药房內炼药。
    “夫人!夫人!不好了!”门外响起大力惊慌的声音。
    老怪头接过崔小七手中的一株毒草,“去吧,这里师傅看著——”
    崔小七点头,她从未听过大力这般慌张的声音,疾步走出炼药房,反手关紧房门。
    这才看到大力在门外急得原地跺脚。
    拉著大力走到拐角处,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夫人!刚……刚暗卫急报!裴府……裴府有一姑娘上门,她、她自称是大人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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