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黑市满载而归的第二天,整个军区大院都还笼罩在清晨的薄雾中,苏棠和秦野的小院里已经亮起了灯。
    堂屋的方桌上,琳琅满目的战利品被一样样摆开,將原本有些空旷的屋子瞬间填满了富足和喜庆的气息。
    苏棠已经把一大桌子战利品分门別类地处理好了。
    金华火腿、腊肉腊肠掛在了厨房通风的屋檐下,乾货菌菇装进了密封的搪瓷罐里,那些精贵的果和糕点则被她小心地收进了柜子,准备过年和待客用。
    而那匹让秦野下了血本的酒红色真丝,更是被她珍而重之地用乾净的白布包好,放在了衣柜最深处。
    “媳妇儿,你看,咱们的家,是不是被填满了?”他从身后圈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上,声音低沉而满足。
    苏棠笑著点点头,靠在他温暖的怀里:“是啊,感觉一下子就有了过年的味道。”
    “光有东西还不行,”秦野蹭了蹭她的脸颊,声音里带著笑意,“还得装饰起来。明天我去找梯子,咱们把灯笼掛上。”
    “好啊,”苏棠转过身,仰头看著他,“不光要掛灯笼,我们还要贴对联,贴窗,把咱们的小院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全军区大院独一份儿!”
    “都听你的。”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彻底沉浸在了装点自己小家的乐趣中。
    秦野力气大,包揽了所有爬高上低的活儿。
    他踩著梯子,將两个大红灯笼稳稳地掛在了院门两侧,又在屋檐下牵起了彩色的纸串。苏棠就在下面指挥著,一会儿说“高一点”,一会儿喊“往左边挪挪”,秦团长没有半点不耐烦,反而乐在其中。
    李秀梅串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秦野这个在整个军区都以严肃冷峻著称的团长,此刻正拿著一把剪刀,笨手笨脚地跟著苏棠学剪窗。他那双习惯握枪的大手,捏著小小的剪刀,显得格外滑稽。
    “哎哟,秦团长,你这……”李秀梅看得直乐,“你这拿枪的手,剪这个,可真是大材小用了。”
    秦野头也不抬,专注地对著一张红纸奋斗,嘴上却毫不含糊:“给我媳妇儿干活,怎么能算大材小用?”
    苏棠把一张刚剪好的、复杂的“喜鹊登梅”窗递给李秀梅看,笑著说:“嫂子你別笑话他了,他学得很快的。”
    李秀梅接过窗,翻来覆去地看,嘴里嘖嘖称奇:“我的天,棠棠你这手也太巧了!这样子,我见都没见过,跟画儿一样!比供销社卖的年画都好看!”
    送走羡慕不已的李秀梅,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秦野终於剪坏了第五张红纸,有些挫败地放下了剪刀。
    “算了,这个我真干不来。”他看著自己手里那个缺胳膊少腿的“福”字,难得地有些不好意思。
    苏棠被他那副样子逗得咯咯直笑:“辛苦秦团长啦,剩下的我来,你去干点別的。”
    “干什么?”
    “准备笔墨纸砚,写对联!”苏棠拍了拍手说道。
    一听到要写对联,秦野的表情更严肃了。他把堂屋的方桌擦得一尘不染,然后从书房里拿出了他父亲上次来时带来的文房四宝,又將他们在黑市买来的那种质地厚实的洒金红纸小心翼翼地铺开。
    一切准备就绪,他拿起墨锭,看著苏棠:“我来写?”
    苏棠挑了挑眉:“你行吗?”
    秦野老实地摇了摇头:“我的字……就跟操场上站队似的,横平竖直,保证不歪,但是不好看。”
    他心里也犯嘀咕,写字这活儿,可比剪窗难多了。
    “我爸的字写得好,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大院里好几家的对联都是找他写的。等会儿我去找他过来,让他给咱们写一副最好的。”
    “不用麻烦爸。我来”苏棠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皓腕,“秦团长,给我磨墨!”
    “好嘞!”秦野立刻应声。
    他站在桌边,手持墨锭,在砚台里加了点水,不轻不重地画著圈。他看著苏棠拿起一支大號的狼毫笔,在手里掂了掂,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就变了。
    如果说刚才她还是个巧笑嫣然的居家小媳妇,那现在,她身上就多了一股沉静如水、渊渟岳峙的大家风范。
    她微微俯身,悬腕提笔,笔尖饱蘸了秦野刚磨好的、散发著淡淡墨香的墨汁。
    只见苏棠手腕轻动,笔走龙蛇。
    那支笔在她手中仿佛活了过来行云流水,舒展飘逸。一个个黑亮的、遒劲有力的大字,跃然於红纸之上。
    上联:百年琴瑟好
    下联:五世卜其昌
    横批:佳偶天成
    写完,苏棠將笔轻轻搁在笔架上,满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
    秦野已经完全看呆了。
    他虽然说自己的字不好看,但出身在那样的家庭,眼力还是有的。他看得出,苏棠这手字,根本不是“好”可以形容的。
    这每一个笔画里,都透著风骨,藏著神韵。这哪里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姑娘能写出来的字?就是他爷爷珍藏的那些名家字画,比起眼前这幅,似乎也少了几分鲜活的灵气。
    “媳妇儿……”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这字……跟谁学的?”
    “悟的。”苏棠脸不红心不跳。
    她也没说假话,她自小学什么都比较快,只要她愿意学的,再加上刻苦钻研,大部分时候都事半功倍。
    前世为了潜入某些特定场合,组织上会专门训练偽装技能之一,以適应偽装不同任务的不同身份。
    上至物理化学民用科技,下至琴棋书画,女红厨艺,她样样都学到了顶尖水准,为的就是能扮演任何角色。
    没想到,这些为了任务而学的技能,如今却成了装点自己小家的乐趣。
    “你…。”
    秦野由衷地感嘆,饶是他自小就被夸赞天才眾星捧月地长大,但也不是全能的,在艺术悟性上他真的比媳妇差远了。
    他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副还散发著墨香的对联,像是捧著什么稀世珍宝。
    就在这时,院门被推开了。
    秦振邦拎著一块冻得邦邦硬的羊腿肉走了进来:“秦野,你妈让我给你们送点肉过来。哟,这是在写对联呢?”
    来人正是秦野的父亲,秦振邦。听警卫员说儿子儿媳妇一大早就在小院里忙活,想著年轻人没经验,特意过来瞧瞧,顺便准备大展身手,给他们写一副镇得住场面的对联。
    可他一进门,就愣住了。
    他的目光,瞬间就被桌上那几幅墨跡淋漓、气势非凡的对联和福字给吸住了。
    秦振邦是个文化人,从小练字,对书法有著极高的鑑赏力。只一眼,他就看出了这字的厉害之处。
    “好字!好字啊!”他三步並作两步地衝到桌前,也像秦野刚才那样,俯下身子,仔仔细细地端详著,嘴里不停地发出惊嘆声,“这字……雄浑有力,风骨天成!这笔力,没有几十年的功力,根本写不出来!秦野,这是你从哪位大家那里求来的墨宝?”
    秦振邦一边说,一边习惯性地在对联的角落寻找落款和印章,却什么也没找到。
    秦野清了清嗓子,故意卖了个关子,伸手指了指旁边正拿著毛巾擦手的苏棠。
    “爸,不是求来的。是您儿媳妇,刚才,亲手写的。”
    “什么?!”
    “棠棠……这……真是你写的?”秦振邦
    实在无法把这双纤纤玉手,和眼前这笔力千钧、气势磅礴的书法联繫在一起。
    苏棠被公公这副样子弄得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谦虚道:“小时候跟著家父留下的字帖,隨便练了练,让爸您见笑了。”
    “见笑?这要是见笑,那我这练了大半辈子的字,不成鬼画符了?”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张“福”字,如获至宝,“不行不行,这幅字不能贴!太浪费了!得裱起来!得好好地裱起来,掛在书房里!”
    如果说之前,他是因为妻子的关係和苏棠本身的优秀,而喜欢这个儿媳。那么现在,这种喜欢里,又增添了一层发自內心的、对於文化和风骨的激赏与共鸣。
    “爸,您要是喜欢,我再给您写几幅就是了。这本来就是写来贴的,图个喜庆。”苏棠笑著说。
    “对对对,你再写!多写几幅。”秦振邦连声应道。
    一个下午,苏棠的小院就成了秦家的“书法创作中心”。
    秦振邦指挥著秦野,把写好的对联和福字,小心翼翼地贴在了大门和屋门上。那红底黑字的对联,配上精美的窗,让整个小院焕然一新,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年味和书卷气。
    路过的家属和邻居们,看到秦家门口的对联,都惊呆了。
    “哎哟,老秦,你这字是越写越有风骨了啊!”
    “这哪是老秦的字,老秦的字我认识,没这股子气势!这是请哪位大师写的吧?”
    每当这时,秦振邦就挺直了腰板,无比自豪地宣布:“什么大师!这是我儿媳妇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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